“那我在这里等你。”刘全说。
“多谢刘叔。”顾娇下了马车,背着小背篓往患者家中走去。
那是个三十岁的读书人,误伤了写字的右手,从手背到手心,几乎饶了一圈,顾娇给缝了十几针。
他愈合得不错,顾娇给他拆完线让他动了动。
“感觉怎么样?”顾娇问。
“还、还好。”他一开始不大敢用力,动了两下除了有轻微疼痛并不其余不适,“我以后还可以写字吗?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顾娇说,“你慢慢练习,不着急,也不要害怕。”
“好!”他大喜过望,想到什么,忽然变得鬼鬼祟祟起来,走到门口望了望,确定四下无人方才小声对顾娇说道“对了顾大夫,你医术这么好,能……能治痨病吗?”
“痨病?肺痨?”顾娇看着他问。
书生低声道“应当是,我那回听见我娘说了,我娘还要我不再去他们家。”
顾娇道“肺痨有一定的传染性,你娘不让你去是对的。”
书生叹息道“我明白,我没怪我娘,就是……挺可惜的,他们家境不怎么好,家中世代居住于此,曾经也显赫过,如今不剩什么了,要是再不治好这个病,只怕他们全家都被拖累,要将这儿的宅子卖掉了。”
顾娇问道“这儿?他们家也住这条街上?”
“嗯。”书生点头,“是……是我同窗……的娘。”
同窗?心上人还差点。
顾娇看破不说破“住在哪里?”
半刻钟后,顾娇出现在了朱雀大街东头的另一座宅院……后门。
没错,就是后门。
书生不敢从前门出去,担心被他爹娘抓包,他是带着顾娇从后门的那条小街道窜过去的,只是可惜才窜到一半还是被他娘逮住了。
他仓皇之中给顾娇指了路。
诊金他也付了。
顾娇望着眼前虚掩的后门“应该……是这里的吧?奇怪,怎么没人呢?”
是的了,听说这一家家道中落,早已将家中的下人遣散,白日里他同窗在书院念书,只有同窗的妹妹与那位患者在家中。
但是因为肺痨会传染,所以患者是住后面的二进院,几乎不让自己的一双儿女过来。
所以顾娇走后门是对的,进去就能看见患者的屋子。
“哪一间呢?”
顾娇迈步跨过门槛。
院子收拾得很干净,两旁养了些花,顾娇不懂花,只是觉得这些花比御花园的花还漂亮。
生了病还有闲情逸致养花,与书生说的缠绵病榻、消极度日不大像啊。
一间厢房内传来低低的咳嗽声。
顾娇戴上从小药箱里拿出来的口罩,来到那间厢房前,轻轻推开了房门。
屋内实则是有人的,就坐在房梁之上,顾娇没发现他,他却一眼看见了顾娇。
然而他什么也没干,就由着顾娇靠近了那张床。
床铺上落着帐幔,顾娇轻轻地将帐幔挑开。
她本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个面色蜡黄、病入膏肓、形容狼狈的痨病患者,结果却看见了一副无法形容的云鬓花颜。
她盖着薄薄的被子,乌黑的发丝如缎,衬得她肌肤细如白瓷。
只可惜顾娇只看了一眼,她便在睡梦中侧过了身子,她面朝里,顾娇再也看不见她的脸。
可方才惊鸿一瞥的惊艳还清晰地残留在顾娇的脑海。
“这、这真的是书生口中快要不行的肺痨患者吗?”
倒不是说肺痨患者就不能美,而是病重的情况下首先气色会不佳,加上一路上书生不停给她打预防针,说别被患者的样子吓到,蓬头垢面啥啥啥。
这还叫蓬头垢面?
世上没比她更干净清雅的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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